沙盖里安酿酒厂

【赤井兄弟中心】格蕾丝·莫斯坦小姐的失踪

赤井秀一站在院子前陷入了沉思。
刚从幼儿园回来的赤井秀吉在小巷的另一端看见秀一,啪嗒啪嗒跑过来,边跑边喊哥哥。秀一却没有回头,右手插兜,一脸忧郁,一动不动地盯着院门口的牌子。秀吉疑惑地看向院子,这才发现:狗狗不见了。秀一严肃地转过脸来,说:“秀吉,有案件发生了。”


这是和赤井家斜对面隔了半个街区的一幢小屋,屋前有个不大不小的草坪,屋旁的遮雨棚下停着一辆略显破旧的车。门口邮筒有些年头了,漆着“莫斯坦”的名牌,外皮锈迹斑斑,投递口倒是整洁如新。栅栏上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字迹有些潦草,仔细看来,写的是“她的名字是格蕾丝,请和她玩”,旁边一个小箱子里放着一些玩具。格蕾丝是这家养的小狗,黑背褐毛的德国牧羊犬(这是秀吉从动物百科全书上看来的,他说这话时,秀一只是“嚯~”了一声,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上下学路过总能看到她一只狗在院子里,有人路过就摇着尾巴小跑过来,这时秀吉就会努力踮起脚,和她隔着栅栏抱个满怀。秀一则只是安静地在旁边看看,偶尔伸出手来摸摸狗头,或者拿起箱子里的球球使劲一扔,球飞得好高好远,格蕾丝立刻朝它的方向飞奔而去,一个漂亮的跃起就在空中精准地衔住了球。哥和格蕾丝都好厉害!秀吉鼓掌,蹲下去摸在地上打滚的格蕾丝的软软肚皮。
现在格蕾丝不见了。
“她昨天就不见了。这是从未有过的紧急事态。我怀疑格蕾丝遇到了事件。”秀一左手敲敲栅栏。
秀吉的人生里尚未遇到过此等大事。他回头看院子,再回头看哥哥,再回头看院子,想了想,提出了第一个假说:“可能只是出去旅游了吧?”
“不,车还停在车棚里。”德系的中型SUV藏在角落的车棚里,被邻居家种植的金雀花灌木丛投下的阴影挡住了大半。“当然,也不是没有乘坐其他人的车或者公共交通的选项,但是这家的垃圾没有扔。”秀一指向小屋门口,花盆旁边有两个扎好的黑色袋子,明显是还没有扔出去的垃圾袋。秀吉想起来了,昨天花盆旁边只有格蕾丝咬过乱扔的拖鞋,并没有这两个袋子。现在连拖鞋也放好了。
“而邮筒——”,秀一走到邮筒旁,低下头扒拉着投递口往里看去,秀吉也凑上来,里边黑漆漆一片,两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了好一阵,秀吉觉得眼睛有点酸。“哥,我什么也没看见。”
秀一若无其事地把手指从投递口里抽出来。“昨天这里塞了几个白色的信封,今天却不见了。”
“原来如此,所以说主人回来过,并没有出远门!那有没有可能在遛狗呢?”华生的第二个假说出现了,秀一·福尔摩斯毫不怯场地应下了挑战。
“这户主人,也就是这位莫斯坦先生独居,每天早上六点和晚上九点钟遛一个半小时狗,夜里一直开着灯,白天也很少出门,做的应该是昼伏夜出的居家工作。他近几天也没有改变过作息时间,白天遛狗的可能性很小。最重要的是,格蕾丝没有回来过,因为她的水盆和食盆没有动过的痕迹。”
鞋柜边的水盆和食盆确实和前天的位置一样,甚至清晨的结霜都未拭去,狗粮袋子也没有动过的痕迹,秀吉钦佩中带着一丝疑惑:“哥你是怎么知道莫斯坦先生的作息时间的呢?”
秀一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了熬夜看福尔摩斯的行为。他无视了这个问题。“接下来是格蕾丝生病住院的可能性。格蕾丝有一件背带上带有‘斯东纳’字样的刺绣,据我推测这应该来自两个街区外的斯东纳宠物医院:刺绣和医院标志一模一样。想必这是格蕾丝常去的医院,如果生病了也会首先向主治的斯东纳医生问诊吧。今天下午我去了这家医院,三天内前来就诊的患者中没有德牧,住院区也没有格蕾丝的身影(以她的体型我不可能看漏),因此生病说排除。此外,主人似乎没有张贴寻狗启示或者举办葬礼的动静,不太像是走失或去世。除去生病、走失和死亡,什么样的情况下主人会回家而狗却夜不归宿呢?”
“也就是说——”
“排除其他可能性,剩下的必然是真相。也就是说,格蕾丝的失踪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主人是共犯——甚至可能是主谋。”


赤井秀吉为这个事实夜不能寐。五岁的秀吉还不能理解离别,格蕾丝是多么可爱又忠诚的、天使一般的狗狗,如果她是格蕾丝·赤井,秀吉会待她如亲妹妹一样(实际上格蕾丝·莫斯坦小姐六岁了,应该是姐姐)。为什么会有人要把自己的家人送走呢,他想象了一下爸爸或者哥哥离开这个家的场景,觉得难以接受。
有人敲了三下门,是秀一。他走到窗边拉开帘子歪着头往外看,若有所思。“原来你的房间看不到那幢房子啊。”他转过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弟弟。“秀吉,格蕾丝的主人现在回来了,穿着正装,正准备出门。我们需要调查他。”
“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是啊,要是你没有更好的消遣的话。”
格蕾丝是他的朋友,秀吉想,他得去找回自己的朋友。他跟在秀一后面下楼出门,从一幢在住者疑似园艺狂人的小楼后方绕过去,钻进低矮的灌木丛,翻过栅栏的缺口(哥哥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缺口的?哥哥永远知道一切),蹲在金雀花花坛上,藏在下垂花枝的阴影里。破旧的SUV挡住了他们大半的视野,两人不得不探头去侦察敌情。一位身着燕尾服、戴白色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士抱着狗零食和玩具从楼里出来。秀一小声说,这是格蕾丝的东西,他接下来要办的事肯定和格蕾丝有关,我们得去跟踪他。莫斯坦先生走过来,到车身旁,于是赤井兄弟不敢再说话。莫斯坦先生打开副驾驶侧的车门,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地面上,又走回去了。要怎么跟踪他?秀吉小声问,他似乎要开车。骑妈妈的摩托车要十六周岁,即使是无所不能的秀一也无能为力吧?秀吉正这么想,却听见哥哥说:“就是现在!跟我来。”秀一从花坛上跳下来,顺手接了一把秀吉,快跑两步到车尾,按下了后备箱开关,把秀吉推上去,自己则两手一撑,轻松地爬了上来,蜷曲的刘海从他耳后掉出来,在额前跳了两下。他反手拉住后备箱把手,尽可能轻地关上了它。秀吉抱膝缩在窄小的空间里,黑暗迅速笼罩下来,只有阳光透过座位的间隙洒在秀一头顶。身边的哥哥半蹲着转身,此时莫斯坦先生正好从屋子里出来,两个黑色的脑袋一起小心翼翼地探出去看。莫斯坦先生似乎提着香槟酒和一个大盒子,把它们放在了副驾驶座上,用安全带绑好,绕过来钻进了驾驶座。车身震动起来,车子发动了。
秀一越过后座车窗的缝隙盯着后视镜,他看到熟悉的街道远去,车辆左拐,前行两个街区,路过了图书馆和秀吉很喜欢的热狗店,红绿灯,再前行一个街区,三岔路口右拐,路过一家乐购,一个街区,红绿灯,左拐,在一家蓝色的咖啡店旁右拐,路过教堂,车辆减速拐入停车区域。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八分钟。莫斯坦先生在取副驾驶上的东西,等副驾的车门也关上了,秀吉终于忍不住了,凑过来问:“所以我们要怎么下去?”
秀一正在车壁上摸索着,似乎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盖子,这才有空回答弟弟的问题:“我在找这个东西。”他抠开盖子,往里面一按,后备箱盖便砰地一声弹开了一条缝隙。盖子从里面打开并不容易,他得和秀吉两个人一起推。尚未使上劲,盖子自己掀开了,穿着正装的莫斯坦先生扶着车盖边缘,疑惑地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秀吉惴惴不安地坐在教堂里。赤井家不信教,这是他第一次来教堂,彩窗在祭坛上投下七彩光辉,管风琴音管发出赫赫威鸣,仿佛整座建筑连带着大地都在震动。诗班唱诗完毕,牧师请新娘莫斯坦小姐和新郎沃特森先生交换誓词和戒指,但伴郎没有送上戒指,大家都在等。教堂大门打开了,格蕾丝端坐在门口,脖子上挂着纯白的丝绒戒指盒。赤井兄弟回过头,伸长脖子,从宾客们交错的身影间看到了格蕾丝,秀吉兴奋地抓着哥哥的袖子,秀一冷静地拍拍他的手,没有把袖子抽出来。格蕾丝也看到了他们,似乎想冲过来,但她最终只是矜持地挪动了一下爪子,高傲地坐在原处,尾巴尖却欢快地在地上扫来扫去。站在祭坛前的莫斯坦小姐向她发出指令,她立刻站了起来,乖巧而坚定地穿过长长走道向前。


春日的草坪上摆满了鲜花和气球,白色拱门上的蕾丝花边迎风飘起,宾客正互相寒暄着陆续入座。秀吉在和格蕾丝玩拔河,他使了劲抓着宠物用拔河绳的一端,一人一狗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另一端的格蕾丝只是轻轻咬着,把力道控制在秀吉不会向后跌倒的程度。
“所以说,你妹妹把格蕾丝留在她家里过夜是为了让格蕾丝在她的婚礼上送戒指?”秀一双手抱胸,一边看弟弟和格蕾丝玩,一边和旁边的莫斯坦先生说话。
“是啊。”莫斯坦先生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格蕾丝撞歪的领结。“她很喜欢狗狗。我们小时候养过一只狗,叫斯特拉,在她上小学时去世了。所以我领养格蕾丝时她高兴得不得了——顺便一提,格蕾丝的名字也是她取的——每次回伦敦都要接她去老家住几天,说自己结婚一定要让格蕾丝出场。可惜她工作太忙,这段时间不常回来。婚礼效果挺好的,对吧?”
即使是赤井秀一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主意。秀吉拔不动河,格蕾丝只好叼着红白蓝相间的咬绳和他玩追逐游戏,她跳起来时耳朵一抖一抖,像只快活的小兔子。不远处,莫斯坦小姐穿着礼服挽着新郎,在客人们的掌声和祝福中穿过缀满玫瑰和百合的拱门。格蕾丝向他们跑去,莫斯坦小姐笑着,半蹲下来接住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和很多个吻。莫斯坦先生微笑着拍手,略略向秀一倾身,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参加婚宴,和格蕾丝一起?”秀一想了想,答道:“好啊。和格蕾丝与我弟弟一起。”

  

END


案件原型威尔基·柯林斯的短篇推理《The Biter Bit》
标题模仿柯南·道尔《弗朗西斯·卡法克斯小姐的失踪》
小狗的名字格蕾丝出自《雷神桥之谜》(我最喜欢的福尔摩斯短篇求求大家去看)家庭教师格蕾丝·邓巴小姐
主人及新娘的姓氏莫斯坦和新郎的姓氏沃特森来自《四签名》玛丽·莫斯坦和华生医生
斯东纳宠物医院的名字出自《斑点带子案》被害者斯东纳姐妹
“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是啊,要是你没有更好的消遣的话。”这两句出自《血字研究》
钻后备箱的行为并不安全,请勿模仿。


ao3编号:4760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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